老荒山记
文/肖亚豪
将近傍晚的时候,病房内的人都出去吃晚饭了。医护人员已经交班,一天的喧闹声瞬间蒸发殆尽。我起身,提起保温瓶走出内科病房,拐个弯,在走廓尽头的水炉房内灌了一壶开水,正要转身的时候,突然看到附近窗户旁,一个老人侧立在墙角边,大声地对着手机讲话。那是一部老人机,又开了免提音,声音如惊雷般响彻整条过道。见我看着他,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,怱忙结束了对话。
我转身,穿过长长的过道,走入病房中。过了一会儿,护士过来铺床,铺好后转身领进来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,我认出他就是刚才在打电话的老人。他穿着一袭淡蓝色的的确良装,外披一件翻领大衣,由于个子矮小,人又瘦,加上严重的驼背,整条大衣显得极长,和他的身材很不相称。他踱到床头,脱掉布鞋,侧过身,背对着我,将左臂忱在头下,一言不发地躺下来。
病室里有三车床,老人进来之前,还有一位冶疗胃穿孔的青年,已近痊愈,傍晚时分就和来陪护他的母亲出去了,此时还未回来。病房安静极了,我靠在床边的墙壁上闭目休息。但我不敢就此沉睡过去,我得看守挂着吊瓶的妻子。阑尾炎并非什么大病,但毕竟才做完手术,身体还很虚弱。朦胧中,我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钟声。我慌忙起身,看了看吊瓶,针水已尽,赶紧按了铃。一会儿,护士推着瓶子进来,她先随手给我妻子换了针水,接着喊醒对面的老人,示意要给他抽血。护士要求他撩开袖子,但老人不知是由于耳背还是听不懂汉语,竟一脸茫然地呆视着护士。见他僵在那儿,我只好就地充当起了临时翻译。我用彝语向他解释了护士的要求,他露出尴尬的神色,同时撩开袖口冲我笑了笑。
透过病房的窗户,可以看见室外早已被沉沉的夜色所吞没。邻床的青年依然没有回来,病房内的电视又无法播放,我只好拿出手机翻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