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踪影
与老张谈合作，是这次西北之行的第一场重头戏，在谈到节骨眼上的时候，因为一些情况的不大了解，我有些莫不着北了。于是，找了个借口，以品茗为由，岔开了话题，我说：“具体细节，我们以后再议，老兄先品尝一下我从中原带来的信阳毛尖。”我一边泡茶，一边讲解茶道。
老张说：“老板，喝了您的茶，我得请老板尝尝我们这里的羊肉。”老张说着，就要起身开车回家去了。
我急忙说：“不用……不用了，咱中午不是吃了羊肉嘛！”
老张说：“那可不一样，饭店里的羊肉跟我们自家养的羊，可是错老远了。”老张一边说着，一边风风火火地就开车走了。望着老张走远的背影，我心里有个声音：这老张，可真热情呀！
傍晚的时候，老张开着吉普车回来了，车上真载了一只大公羊，羊头上弯曲的犄角朝天射着，颇有几分挑战性。看着那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大公羊，我想：怕要到二半夜才能吃到羊肉吧？这样想着，便禁不住笑道：“活的？很难弄吧？还是改天吃比较好，再给它几天阳寿吧。”
老张说：“羊肉新鲜的好吃，最好是现宰现吃。”
可能是“君子远庖厨”的缘故。当然，我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个君子，但我最怕看宰杀动物。便悻悻然独自走开了。坐回到生了炭火暖烘烘的办公室品茶。品茶的过程把这次西北之行所遇见的每一个人都过了电影。当然，对于老张，更是运用特写和慢镜头的手法来观察思考。
老李和老杨帮着老张在蓄水池边把羊宰了，老张乐哈哈地亲自下厨煮了羊肉。一个小时候后，老杨和老张把一大盆热腾腾的煮羊肉端上了餐桌。老张说：“咱这儿的新鲜羊肉下锅煮就行了，起锅的时候放点盐，不用放其它调味品，就着蒜瓣一起吃，味道极鲜。”他边说，边示范着大口吃起来。
我疑惑地撕下一点羊腿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，细品，还真有点惊喜，说：“味道果然鲜美，没有一点羊膻味儿，真是肉中极品呀！”
老张说：“我们这塬上属于盐碱土质，羊吃了盐碱地长出的草，肉质鲜嫩，无腥膻味儿，这里的羊肉自古就很出名，是进贡皇上的特产之一。”
老张端起倒满啤酒的玻璃杯，双手递给我。
我端起酒杯，很斯文地放到唇边，仔细品味，果然和市场上卖的大不相同，酒劲很足，味道纯厚，有股炒大麦芽的香味。本来中午就喝了不少酒，晚上不想再喝。可是，老张带来的啤酒与羊肉实在太诱人了，便禁不住又喝了起来。一边喝，一边赞道：“这啤酒还真不错。”
我们吃着鲜嫩的羊肉，喝老张带来的自家酿制的啤酒，大块吃肉，满杯喝酒。我们几个中原来的男人，此时此刻，真宛如西北土生土长汉子了。我好奇地问：“老张，你家的葡萄酒我是领教过了，劲道很足，怎么还会自酿啤酒啊？”
“这地方盛产大麦芽和啤酒花，日照时间也长，无污染，是全国最大的大麦芽和啤酒花产地之一，有了这两样原料，自己在家里发酵酿制啤酒很方便的，不费什么事儿就够全家人过年喝了。”
看着澄澈透明的啤酒，我点头道：“喝自家酿制的啤酒，享受的是家的味道，真好。”
老张解释说：“自家酿造的啤酒没有经过巴氏杀菌，味道鲜。这里气温低，过年的时候酿制的酒，放在酒窖里，可以保鲜一个月。”
老杨不喝酒，却很高兴地给大家一杯一杯地斟酒，并时不时地说一些逗乐的段子，几个男人吃大块羊肉，满杯喝啤酒，偶尔接一接老杨的话茬儿，插几句荤话，搞得“酒桌”气氛非常活跃。老李喝酒是海量，一斤白酒在他那儿跟玩儿似的。老张，这个西北大汉也是能喝酒的主儿。我本来也是酒客一枚，由于身体原因，才决定放弃中原的生意，改换门庭，到西北这偏僻的荒原，来过一种清素的奋斗生活。以修炼自己，决心再不沾酒的。不料想，这西北的羊肉，西北的美酒，却是别有一种风味。一时间，男子汉的狂放不羁劲儿就上来了。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身体和医生的劝告？便由着性子大块儿吃肉，大杯喝酒。然而，此次豪饮却真真地差点儿交待了小命。此是后话。
老张带来的一罐啤酒有三十斤左右，我们喝着聊着，直喝到夜间十点多，喝光了啤酒，吃光了羊肉，才晕乎乎地收场。老张是怎么回去的，我又是怎么回到宿舍的，这些我一概不知了。
老杨怕我屋里冷，把会议室的煤火炉子拎到了我的宿舍。谁知，老杨好心办了坏事儿，差点害了我的小命。黎明时分，我在梦里感到头疼难忍，口干得要喷出火来。想起床倒杯水喝，但浑身酸痛，全身使不上劲儿。我问自己：这是不是做梦呢？怎么头晕恶心，浑身动弹不得。我努力睁开眼睛朝地上看看，看见地上放着的煤火炉子，随大惊失色。暗道：“一定是煤烟中毒了。”
我大声喊隔壁的老李。
老李听到喊声不对劲儿，就撞破门进来了。他见我大病在身的模样，又看见放在屋子中央的煤炉子，立马明白了缘由。便急匆匆地把我背到院子里透风，换空气。我头晕恶心气喘吁吁，继而呕吐，吐得一塌糊涂，记忆似乎停留在混沌状态。
老李站在一旁惊魂未定，道：“好险啊！幸亏这破房子隔音不好，否则……”
老杨听到动静，急忙跑过来问：“这是咋的了？”
老李说：“是煤烟中毒了！”
老杨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惨象给震晕了，片刻过后才恍然悔悟，几乎哭出声来，说：“我……我真是昏了头了，我……我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啊！”说着，抬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。
我有气无力地说：“没事，没事儿了，你也不是故意的，我透透气就好了。”
可是，半个多小时过去了，我依然呕吐不止，胆汁都吐出来了。一个多小时后，依然虚弱心悸头晕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，老李焦急道：“医院吧！”
我说：“只不过是煤烟中毒，不至于就住院吧？”
老李执拗道：“不行，你刚来这里，也许水土还不服，再加上煤烟中毒，万一……，”老李惊魂不定，生怕有个不测。便医院。医院，医生给做了检查，说：“你不仅是煤烟中毒，酒精也中毒了。如果不住院，怕是要胃穿孔了，肝和胆也会功能性衰竭，会出大问题的。”
听了医生的话，我极度地尴尬和羞愧。一个大男人逞一时之口福，把自己损到这步田地。然而，我也只能在心里慨叹：原来，这西北的酒更烈啊！
踪影/10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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